国际列车延误了七分钟

张志德

    随期待的长春华侨联谊会的临近，许多回忆浮现在脑海里。
    五十多年了好多事，情只能记个大概，具体时间、细节等，都记不清了。
    那个年代的好多事情，现在想起来自己都难以理解，在那通讯落后的年代里，一个单位只有一两部电话，除了干部领导外，普通人很难接触使用，虽然如此，人们之间的信息传递却畅通无误。
    真的记不清了，我是怎样得到了一个通知，让我抽空到王xx家来一下。
    王xx是平壤中国人高中初三、二班的，她父亲是朝鲜中央华侨联合会副委员长。我只好遵命，按着通知指示的路线，放学后乘公交车到了普通江区一个住宅小区，上了二楼敲门，王xx满面笑容将我带到她的房间，当时她父母也在，礼节性打招呼后，她父母就离开了，只有我俩在房间里。
     她告诉我，父亲已经不上班了，在家收拾东西，这个星期六就乘国际列车回国了。“你让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？”“看你!真笨！在一个学校学读过书，学友一之间来看看有什么不好？”我只是笑笑，她又说：“这是我爸回中国时给我买的画具，大小毛笔20多只，还有（飞鹰牌）水粉颜料……都给你……”我很高兴得接收了，因为当时美术大学所用的颜料很缺，只有上课时向挤牙膏似的给每人挤一点用。我付给她20元钱，她当然不接收啦，我只好将计就计把钱扔到床里边，我趁她上床去抅钱时，就离开了。
    我的朋友也是乘星期六这趟国际列车回国，我送朋友到了平壤火车站，买了站台票进了站。
    平壤发出的国际列车终点站是莫斯科，列车前几节车厢是中国车厢，后几节车厢是苏联车厢，到沈阳站时，前几节车厢与后几节车厢分开，前几节车厢奔向关内直达—北京。后几节车厢奔向哈尔滨—蒙古的乌兰巴特直达莫斯科。
     我的朋友是去哈尔滨的，所以乘的是苏联车厢，华联会王副委员长一家是回山东，所乘车厢当然是前节了。因此我送朋友在最后一节苏联车厢，当然不可能去见王xx了。
     黄头发蓝眼睛的苏联乘务员，用苏联人的习惯动作，将头向右一歪示意，要开车了送客的快下吧……，我只好告别朋友走出平壤火车站，回校了。
    第二天听说哪趟国际列车在平壤站延误了七分多钟才出发。其原因是，平壤精密机械厂华侨工人刘xx伙同几名侨友，到车站送华联会王委员长时，谎称没见过护照什么样子，向王要来护照看看，结果拿到护照就走出车厢……，开车预报铃声响了，可把王急坏了跳下车去要护照，几个人拉拉扯扯扭在一起。因有一位国际旅客还没有上车，列车当然不能开了。
     过了几天通过各种消息才知道，那天刘xx 将护照抢到手后说：“……你他妈的身为华侨委员长，动员我们退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，加入朝鲜国国籍，让我们永远变成朝鲜人，而你他妈的把华侨全出卖了，自己却带领全家回国了……”
     当时平壤火车站保安及工作人员也无奈，只是说：“你们外国人的事我们无法干涉，但是不能影响列车正常运行啊！”刘xx把护照还给了王委员长说：“……我们永远是中国人，国籍只不过是一件外衣，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回到自己祖国的……”七分多过去了列车启动了。据说王委员长一路上含着眼泪回到了家乡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张志德 2011/6/24

管理员

那个年代的事情，现在看起来真是不能理解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