怡情别离（6）

于龙

   第五节   樱桃的诱惑
    作者：殷绪郅


    春来了，这儿的春天似乎来的更晚一些，但令人更加赏心悦目：清晨，大地的绿色植被同山体的绿色屏嶂连为一体，从近处看，植被挂着雾霜，湿露如滴；往远处看，白云似絮，紧裹着绿山，时隐时显，娈幻莫侧……静溢的晨曦被忙碌所代替。一大早，大人们忙着大田栖苗移栽，孩子忙着进校读书。
     随着春天忙碌地脚步，田间的绿色逐渐变红、变黄、变紫……田园的蔬菜开始挂果。常有孩子们将鲜嫩的黄瓜、鲜红的西红柿带进校内吃，有的孩子还炫耀自家种植的如何好吃呢！有一次课间休息，我正和同学们吃黄瓜，关锁把我叫到一旁说：“我家樱桃熟了，可好吃啦！你什么时间过去吃吧！”那时候水果对我来说并不稀罕，就是没有吃过樱桃，还不知道樱桃是啥滋味？我答应说：“好的，我一定去！”
过了一段时间，一天下午关锁又一次找到我说：“今天天好，下午没有课，咱们走，吃樱桃去！”我爽快地答应了，说：“我跟我妈说一声咱们就走。”回到家里屋里没人，地里也没见人，正巧碰到田叔在门口吸咽，我告诉他，请他转告我母亲，我去徐元洞五伯伯家了。
     五伯伯是我们殷家的远房亲戚，住徐元洞，离朔州有二十余公里。关锁哥、关红姐是一对龙凤胎，每天一个来回去朔州上学，实属不易。这天下午我们一起上了路，记得那时的我毕竟年令小，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，光着脚穿塑胶鞋，又进山又淌水，泥土砂子往鞋里灌，脚磨破了，钻心的疼。
五伯伯家住山里，处在两山峡谷地段，赶到那里已经是夕阳斜照，砍柴的妇女顶着柴草开始下山，山涧吃草的奶牛已经往回走。进入院子，两只雪白的大鹅扑面而来，“呱... 呱...” 叫个不停，五颜六色的鸡群，“咯... 咯...” 地围拢过来，好像在欢迎客人的到来。这里可以说，是地道的“世外山寨”
进了家，水没进一口，抄起家伙，跟着关锁上后山摘樱桃去了。据说，早年五伯伯在后山栽培了不少樱桃，到最后只剩四棵，其它不是旱死，就是被虫害，从那时我就领略了“樱桃好吃树难栽”的道理。这几棵樱桃枝叶茂密，叶绿透黑，拨开枝叶，透出又大又红的樱桃，吃起来渗心地甜，我是一手忙着摘，一手忙着吃，恨不能一口全吞掉！到最后，关锁摘了一提娄，我是一个都不剩全进肚，见此情景，关锁捏着我的鼻子开玩笑地说：“你这个小馋猫，吃到最后连骨头都不剩啊！”
    晚饭，五娘给我蒸的是蕨菜包子，喝的玉米茬稀粥，煮的是柴鸡蛋，还有鲜嫩的野菜沾酱，都是我喜欢吃的。不知道是上天安排？还是心灵感应？我予感到要出什么事？心里在打鼓，自然自语地说道：“也不知道田叔给我妈说了没有？”关红在一旁安慰我说：“别想那么多了，还是好好吃饭吧！”五娘劝我说：“以后碰到这样事，一定要给你爹妈直接说，免得他们惦记！”
    饭后，我感到很疲劳，两眼直打架，就想睡觉，本来安排在屋内睡，听说关锁要到菜地窝棚上睡，我感到好奇，非要跟他睡窝棚，五娘答应了。窝棚是由树木搭架支撑起来的，关锁讲：经常有野猪之类的动物侵食菜地，所以，夜里要有人看护。窝棚里面不大，只供一个人休息，加进我一个就挤了，好在我人小，又是一夜，挤点就将就吧，就这样昏昏入睡了.....
    再说，我离开朔州以后，田叔当天也因为生意上的事，下午急着外出，也没有顾得上跟我家里捎话就走了。晚上，家里见不到我的踪影，父母急坏了，家中像炸了锅似的，到处打听寻找，问同学都说不知道，问邻里都说没见到，城内外都找遍了，还是没有消息。后来，扩大寻找范围，分头往远处找。有的同学提供，平时在学校他跟“小噘咀” 关系好，是不是去那里了？他家远在城外山里面居住，素彦姐陪同母亲连夜前往。听我姐讲，当时熟睡的他，怎么也叫不醒，只是听他父母讲没有见我过来，娘俩只好作罢。深夜，在返回的路上，经过一条河的木桥，母亲走不动了，她有气无力地说：“留柱经常来钓鱼，会不会掉到河里……”说话间腰身开始晃动，眼见就要昏倒，被姐姐－把拉住，险些掉进诃中。父亲连夜乘火车赶往徐元洞，到了五伯伯家，没进家门，隔窗就喊：“关锁娘，我是老三，我家留柱在们这儿吗？”五娘连忙答应说：“在这儿哪！”欲下炕开门，我父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：“这就放心了，我不进去了，家里还着急哪！”父亲没仃脚，连夜返回朔州。听说在返回的路上，碰到狼嚎，把父亲吓得够呛……
    第二天清晨，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我感到脚步很沉重，心里“砰！砰！”跳，有－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到家后，第一眼见母亲坐在门口过栏，只见她眼睛红红的，直勾勾地瞪着我，一句话都没说，恐怖极了，让我很受伤，道不如打我一顿、骂我一通更好受！我低着脑袋，侧身从母亲身边擦过去，进到厨房，摸着两块红署，背起书包，灰溜溜地上学去了……
    这是我有生以来，第一次迂到的尴尬和羞涩！第一次感到做了－件对不起父母的错事！也第一次萌发：不轻易相信别人，自已的事一定要自已做。

郭麟恭

回于龙同学转载的殷绪郅先生的回忆录《怡情别离（6）》
  殷先生1942年出生，因朝鲜战争原因，1953年归国，那时他才11岁，但对儿时的许多记忆，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里。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，但对事物的观察很细致，一致在60多年后还能用生动的语言，惟妙惟肖地描绘出来，真是太可贵了。值得一读。
  谢谢殷先生的文章，谢谢于龙的转载。

      [s:143]        [s:143]          [s:143]         [s:143]        [s:143]        [s:143]

于龙

小时平壤的我家家园里也有两颗樱桃树。您的文章让我想起那个年代了。